红红打字机

对,就是那个“弟弟拿🍁绿卡了吗”
传中添笃,笃里划传。
又传又笃,很红很专。
但别教我做事。

【诺民|马东】shake it

非常普通的一个故事

我是有多喜欢写花店老板!还有搞艺术的小东小马!

9k


00、

“我想拍点东西。”罗渽民突然说。

01、

“哦。”李楷灿答了一声表示他听见了。李楷灿眨了一下眼睛,继续喝着他手里的烧酒,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过多的评价。

罗渽民每天都在拍东西。

活的,死的,他认识的人或者不认识的狗。总之,世界上的一切。他大部分的白天都很有活力,小部分的白天饱受抑郁和焦虑折磨;夜晚正好相反。

一个典型的AB。

 

晚上八点的罗渽民介于那个平衡点,敲了一下手里的烤肉夹。如果他是要吸引身边两个同龄朋友的注意力的话,那么他成功了。

罗渽民刚烤好的肉类叠在李帝努手里的苏子叶上,李帝努依次再往里面裹好了酱料泡菜还有米饭,叠好之后正好只剩叶柄,不大不小。此时李帝努刚把这包含罗渽民手艺的烤肉送进嘴里,咬断了那一小节的苏子叶柄留在手上,像个爱豆一样帅气地咀嚼着。

很难得有人在吃这么多食物的合集时还能保持帅气。但李帝努能,他甚至在吃汉堡的时候都保持利落和洁净。

与此相反的是罗渽民,顺便一说,他用脸吃东西。

恰好当中间值的李楷灿此刻并没有在吃东西,他在喝烧酒。他没有那么喜欢喝酒,但是每个成年韩国人都喝酒,所以他也喝酒。李帝努更是“典型”和“规矩”的拟人化身,连喝酒这一点都很“韩国人”。

好吧,罗渽民是个例外。

李楷灿向来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叛逆,但在罗渽民与李帝努之间他似乎充当了某种 平衡。好吧,李楷灿觉得自己是这段友情里的那个“友”。

总之此刻,两个喝酒的韩国人看着那个不喝酒的韩国人,等待着他的重大发言。

介于他的上一句是“我想拍点东西。”所以下一句可能也没什么营养。但罗渽民是个狮子座,他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AB血型,狮子座,刻板印象就能解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不是因为罗渽民五音不准,或许他现在已经在当一个摇滚明星了。

罗渽民宣布:“我想拍一个故事。”

李帝努的咀嚼停止了一下,眨眼睛的速度变快了些,然后他嚼了嚼把嘴里的食物努力下咽。他大概是想说话的,但他李氏王族血统大概不会准他在吃东西的时候讲话。

“啊。”李楷灿明白那个“东西”是指什么了。他宠爱地看着罗渽民说:“渽民你喝醉了。”

罗渽民看着他,意图明显:“我需要一个剧本,也不长,就十五分钟?”

当你足够叛逆并且把艺术当饭吃的时候,就会被提一些无理的要求。李楷灿只是示意他去注意烤盘:“渽民,肉要糊了。”

罗渽民充耳不闻,似乎是拿烤肉做赌注威胁李楷灿。猜怎么样,这没用,今天李帝努请客,再上一盘就行了。

真正让李楷灿没办法的是罗渽民这个人,百分之八十是因为罗渽民的脸蛋。李楷灿,一个擅长和狮子座打交道的人,所以他很温柔地和罗渽民说:“渽民,你看,我虽然写歌词,但是我不是作家。”

“也不是编剧。”李楷灿补充道,没给罗渽民留机会。

“要不然你自己准备呢?你拍了很多东西了,也会剪辑和PS,我说,你完全可以自己来。”李楷灿说,然后他意识到李帝努根本没有说话。李帝努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在听,像平常大多数时候。但是这不应该,他刚刚还差点噎死自己,就为了说话。

罗渽民没注意这些,他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组织语言,而烤肉的夹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李楷灿的手上。李楷灿决心拯救这些可怜的食物。

罗渽民咬着嘴皮说:“这不一样。”

他需要一个故事。他可以拍下故事的瞬间,或者记录故事,但是他不能创造一个故事。他并不擅长这个,他将事情剪辑在一起,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但那不是故事那是事实。他可以将文字和语言潜藏的东西用镜头表达,可他没有连贯的内核。

故事,那是另外的东西,它是流动的。

他需要一个好故事。意味着有趣的东西,意味着人的对话和行动还有反应,意味着表面的,还有潜藏的。

他知道李楷灿可以写,因为他帮李楷灿还有李马克拍过MV。脚本都是李楷灿写的。

李楷灿没有说话,他看着李帝努,准备让李帝努加入对话然后打消罗渽民的念头。

可李帝努动了,他坐在那里,默默举起了烧酒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又拿着烧酒杯轻轻碰了碰李楷灿放在桌上的烧酒杯,之后他一仰而尽。

“我来写吧。”李帝努对罗渽民说,“我来写吧,渽民。”

真好,这个才是最乱来的。李楷灿想。

罗渽民又一次咬住了嘴唇,李楷灿和李帝努预想的狂喜并没有出现,他只是依赖地看向李帝努,然后笑了起来。

李楷灿用自己全身的力气翻了个白眼:“我一个人可扛不动两个醉鬼。”

最后他叹气妥协:“写个便宜点的故事,别写什么外星生活或者王公贵族,别麻烦到得找一堆演员。他们可贵了。”

 

“楷灿,”罗渽民没理他的话,向他保证,“配乐我一定会用你的歌的。”

“好的,到时候我会和你商量版权费用。”李楷灿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摇了摇他的烧酒杯里剩的酒。

“你已经吃掉了。”罗渽民示意他看他碗里的烤肉,又说, “马克哥的我也会用的。”

李楷灿终于把注意放到了对话上:“rap和氛围流行永远不应该同时出现,除非我死了。”

罗渽民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张了张嘴,又闭上。

李楷灿看他一眼,小心斟酌着反问他:“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如果它确实会发生,我现在就去跳汉江。”

罗渽民眨眨眼睛,和李帝努交换了一个李楷灿完全看不出来交换了什么的眼神,然后罗渽民说:“我还以为你会想和马克哥一起……”

“不,”李楷灿面无表情地打断他说,“我甚至不会和他出现在同一个酒吧。”那气氛会太奇怪了,他和李马克,永远不在同一场合工作。

“哇哦。”罗渽民撑着下巴眨巴眼睛赞美道,“多可爱的一对啊。”

李楷灿闭着眼睛捏捏鼻梁,警告他:“别学他说话,别用翻译腔说话。”

罗渽民再次眨眼睛,他甚至还起了个调:“哦,我可怜的楷灿。”

“罗渽民。”李楷灿放下酒杯向罗渽民宣布,“我们的友谊结束了。”

 

李帝努左看看右看看,笑眯眯地耸了耸肩膀摇头。

李楷灿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李帝努在想什么,因此他觉得李帝努不太安全。他喜欢罗渽民或者李马克这种,一眼就能看懂他们脑袋瓜里在转什么的。简单来说,他喜欢把底牌都露完了的纯实力选手。李帝努则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什么牌都不让人看见,李楷灿不喜欢赌,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有些事情他很清楚,越聪明的家伙越喜欢打破规则。

又聪明又懒的不会。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李楷灿说不清,取决于这个“规则”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写剧本,或者写故事,这种打破规则算不上什么好事。

很简单,连开车都需要拿驾照。但讲个神奇的事情,写剧本也是需要学习的。

 

没有想到吧!

这不是打开电脑文档然后字它就会自然地蹦出来,天才。

 

李楷灿和李马克这些年见得太多了,多得是觉得自己会讲话就开始填词的。有的分不清什么叫题材什么叫创作,真想知道他们上学的时候写论文用过Turnitin吗,嘿分得清引用和抄袭吗。

他李帝努不能因为自己高中时代韩文课作文拿了优就以为自己可以当编剧了。

实际上大部分学生时代就喜欢摘抄的都不适合,特指那些很会摘抄名句并且把它们“用”到作文里的。

就是,简单来说,一坨屎。好的句子和结构是需要文笔技巧的,放在他们手里简直就是恶心人,烂得沾沾自喜还不如烂得平庸。

李楷灿说。他说的时候站在街道上,正在抽烟。

李帝努默默听着艺术家对另外一种艺术的见解,音乐和写作有很多是相通的,李帝努明白。但是李帝努关心了一个另外的问题,李帝努问他:“你不是讨厌烟味吗?”和渽民一样。

“但这和我抽烟有什么关系?”李楷灿手指上还夹着烟,侧过头来瞟了他一眼问他。

李帝努明白了,李楷灿在那个“我非常暴躁看全世界不爽”的时期。他选择闭嘴,然后听李楷灿继续谈论写剧本和创作。

 

“别写诗,”李楷灿想起学生时代李帝努对《死亡诗社》的痴迷,“就是别。”

“别写葡萄酒。”李楷灿说。

“也别写葡萄干,”李楷灿补充道,“总之别写葡萄。”

“我不写葡萄。”李帝努问他,甚至没明白李楷灿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写葡萄?”

“这就对了,”李楷灿和他说,“别用那些你根本不懂究竟有什么含义的隐喻。”

“这需要时间累积你明白吗,西八。”李楷灿皱着眉头说,“别写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写之前先确定你自己看得懂,写些你知道的事情。别写些‘我觉得写得真美’或者‘我觉得高级’的东西。操,我真的受够了那些连内容都没有的歌词。不管是什么,别一上来就搞些你不懂的东西,你以为你写得很好,但那就是一坨屎。”

比如拿乱七八糟的隐喻说做爱这件事,上帝啊那根本就没有关联。

 

李楷灿不讨论rapper的歌词。

大多数时候,那都不属于值得讨论的范围。

当歌词里全是女人、金钱、车还有犯罪的时候很难有人把歌词写得有新意,可大部分人还是会买单。根本就不是因为写的好,就只是因为觉得够野蛮,好让他们能放松一下。但那和垫屁股的报纸有什么区别?

就像大多数的爱情故事。

爱情本身没什么问题,故事结局也就那几种:“在一起”、“没在一起”和“会在一起”。但没必要都发生在下初雪的清潭洞或者SM的食堂大厅。

虽然那是时常发生的事。

“陈词滥调和自以为是,”李楷灿狠狠掐灭烟头,将手揣进大衣里,“创作的两大天敌,别被任何一种影响。就写你熟悉的东西,你的世界越小越好。*实际上写的东西越平凡,故事越不平庸。”

 

 “我熟悉的东西。”李帝努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仰着头往漆黑一片的天空看,“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不是吗?”

李楷灿读出了他言语之下的话,李帝努永远保持着中二之心。

“我觉得一副眼镜戴了五六年就已经属于不普通的范围了。”李楷灿耸耸肩膀说,“取决于你。”

“春天要到了。”李楷灿在和李帝努告别前最后说,“我觉得爱情故事就很合适。”

“不俗吗?”李帝努笑眯眯地问他。

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楷灿根本不知道他能做多少,又或者他听进去了多少。

李楷灿不想问他,李帝努也不会说清楚的,直到李楷灿拿到他的剧本为止。或许是个中二少年在家养猫终日奔波的故事,也或许会是樱花树下一见钟情什么的。谁知道呢,生活里的东西太多了。

“什么都可以,你想写李马克大战李泰容都可以,但是那可能会变成纪录片。去酒吧里拿手机拍就可以了。”李楷灿说。

 

02、

“说实话,”李楷灿的笔夹在耳朵上,盘着腿坐在椅子上。

他和李马克坐在他们租的地下室里,夏天潮湿闷热,冬天太冷。好处是乐队排练不会被投诉,回音效果极佳。

李马克戴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自己写的词,努力去感受另外一种语言的节奏和韵律,并没有听见李楷灿叫自己。李楷灿看了他一眼默默又把自己的椅子转了回去,然后把笔从耳朵上取下来,伸手放在键盘上删掉他中间的一段歌词。

他用那只黑色的圆珠笔在纸张上乱涂,却理不出个思绪来。最后只能把纸卷成一团,单手扔进了斜角的废纸篓里。

他已经写过很多东西了,没必要再写一样的。

“所以,为什么要找我写剧本。”李楷灿找了件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电话给罗渽民,“在那种情况下。这没道理。”

“我以为你喝醉了会比较好说话,说不定就不收钱了。”罗渽民说着,声音在电流里失真,“我喜欢你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但很有趣的想法。”

“比如说‘紫蓝色的蝴蝶’吗?又或者‘Mark me on your lips’”李楷灿随口问道。

不是蓝色,也不是紫色,没那么准确的,流动的变化。

 

“哦,”罗渽民放下手里的剪刀,将夹在肩膀上的手机用手接住。他单手搅拌着他的拉面午餐,和李楷灿说话:“我喜欢你一直在网页上查阅‘前||列||腺||高||潮’资料时,非常有钻研精神的模样。”

赶在报警器拉响之前,罗渽民立刻熄火:“蝴蝶,当然,紫蓝色的蝴蝶。我喜欢这个。”

警报解除了。

李楷灿听着他搅拌的声音,感觉自己也饿了。他头扬起来,拿余光看了一眼完全认真的李马克,这个人这种时候真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真棒,正确答案。因为后面那句是李马克写的。”李楷灿毫不留情。

“那真的很好,嗯,就是那种感觉。”罗渽民皱着眉头搜刮自己的语言。

李楷灿打住了这段:“别扯远了。所以,说实话为什么是我?你还有许多人选的。”

罗渽民摸摸鼻子,插着腰站在花店门口:“你小情节反情节的作品应该会很好。”

才不是,它们就是很好。李楷灿在心里反驳。

“一般来讲它们拍起来比较便宜。”罗渽民轻松甚至开朗地说,“你知道的,我只是个花店老板。”

好吧,那可真是个好理由。你这个不愁吃穿的富二代。艰辛的追梦人李楷灿转了转手里的笔,继续和他打趣。

 

“哦,罗渽民你完了,我现在就要告诉朴志晟,你嘲讽他的生命。”李楷灿说他,“文艺电影廉价。我就要这样告诉他。”

“他不会理你的。”罗渽民笃定地和李楷灿说,“他和仁俊上次去山里拍那部关于星空和宇宙的作品,你知道有多贵多麻烦吗?哦,而且他为艺术献身了。”

“和哪个财阀三代四代谈了很多人生哲理,然后睡了吗?”李楷灿问他,“也给我介绍一个?”

罗渽民吃着面开了公放,听到他这么说笑了一声:“没,他在镜头前全裸了。”这个时候店里也没有人,他完全放心大胆地在讲,“再等等吧大明星,等你钱足够包养李马克的时候就会有人想要来包养你了。”

李马克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对方说是炸鸡外卖。

李楷灿转过转椅来,表情夸张地朝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手机,让他出去取外卖。

被打断了的李马克都不知道从什么说起,只能起身去找李楷灿的钱包。

 

“等等,他作为导演为什么要全裸?”李楷灿转回来问。

“或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愿意裸。”罗渽民说,“你知道,都是学生什么的,只是个小组作业。”

李楷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仰起头来笑,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那他真的是非常喜欢那个作品。”李楷灿说。

罗渽民点点头说:“是啊。”

他记得朴志晟的这个剧本原本不是为了小组作业写的,实际上是为了毕业一直在反复修改的。朴志晟把主题、内容、分镜,所有的东西都改了很多次。这是他这么长时间里的心血,不光是花在电脑前的那些时间。那些时间不值一提。那是他的故事,他觉得自豪的故事。只是这回正好遇见了流星雨,机不可失,只能赶紧拍了。

有些遗憾。但罗渽民看得出来,他这个弟弟在山里摸爬滚打一个星期,再回来的时候成熟了不少。

朴志晟和他说,那场流星雨很美。他们拍下来了。

“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李楷灿皱起眉头来,然后回想起李帝努的样子。

李楷灿坐直身子,把腿从椅子上放下来:“那为什么非要是在Jeno在的时候?你是有预谋的,你不是突然想到的。”

这罗渽民没法反驳,他如果是突然想到的,反应会大很多。

“唔。”罗渽民坦诚地和李楷灿讲,“想让Jeno当男主角嘛。”

李楷灿失言。这真是符合罗渽民的思维逻辑。

李楷灿人屁股还在滑轮座椅上,但已经抵达饭桌——他和李马克用纸箱子拼出来的饭桌。环保,耐脏,常换常新。

李马克将自己的卡塞回钱包里,很无奈地看了李楷灿一眼。他没找到李楷灿的钱包,所以是他付的钱。李楷灿已经伸手了,对着炸鸡。他还不忘开个外放。

“所以,他说要写你怎么又答应了。”李楷灿问。

李马克站在桌子的对面瞪他,用口型说他“臭小子”。李楷灿也用口型回骂回去。

罗渽民没所谓地说:“Jeno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嘛。”

“你们两个人,真让我没胃口。”李楷灿说着,将炸鸡腿塞进酱汁里转了一圈。

罗渽民听见他那边悉悉索索开纸盒还有脆皮被咬下来的声音,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听说:“楷灿,你在吃炸鸡吗?”

李楷灿就像被教导主任逮住了一样,突然愣住停止咀嚼。

不是,他怕什么啊?李楷灿恢复速度,故意嚼得很香:“是啊。”

叛逆。

 

“他写得怎么样了?”李楷灿问罗渽民。

罗渽民喝完最后一口汤,人翻着相机里的照片:“不知道,他不和我讲。或许他是准备这几天忙完了之后再开始吧。你知道他也很忙,精英嘛。”

“说起来也就只有我们Jeno省心。”李楷灿说。

“最不省心的就是你。”李马克伸腿踢了他一脚。

 

李楷灿话没说完两天,李帝努就带着他写完的稿子敲响了他们地下室的大门,幸好他搞氛围流行的,不然李帝努是绝对进不来的。

李楷灿到处找自己的拖鞋,接起电话跳着过去给他开门:“来了,西八!”

在那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之后,沉浸于节奏的李马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嗯?”李帝努站在门外礼貌性嗯了一声。

李楷灿打开门说:“撞到脚了。”

李楷灿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接过他手里的啤酒和炸酱面,转过身又单脚跳回去。李马克动了起来,把自己写废了的几张草稿纸从工作的桌上抓过来垫在纸盒子上。李楷灿把袋子放上去,开始解塑料袋。

李楷灿掰开了盒子才想起在门口的人,朝李帝努招手说:“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要客气。”

李帝努也没客气,抓了一听啤酒罐在手里,坐进沙发床的时候单手打开,和李马克碰杯。

“哇。”李楷灿满是酱料的手翻开了李帝努剧本的第一页,然后就发出了惊叹。

他说什么来着,聪明人就喜欢打破规则。

“你受什么刺激了?”李楷灿抬起头来问他。

李马克眨眨他那双大眼睛,伸手让李楷灿把李帝努写的东西给自己看看。李楷灿递过去不忘问:“罗渽民去相亲了?”

李马克翻开的速度快了一些。

“well,这,well。”李马克看了几行之后磕磕巴巴地说,“这,oh,man.”

“你被迫去相亲了?”李马克问他。

李帝努靠在沙发里哭笑不得:“不,没有。我和渽民都没有相亲。”

“那就是罗渽民要结婚了。”李楷灿下结论。

李帝努看他一眼挑挑眉毛,喝了一口啤酒解开他的领带。李帝努说:“是我要结婚了。”

李楷灿和李马克在一个普通的周四夜晚说不出话来,李楷灿差点向李马克要支烟。李马克抽烟,可他不准李楷灿抽烟。这种情况下他找李马克要一盒都应该被原谅。

“不,没有任何人要结婚。”李帝努把玩笑说完,然后说,“你说的,写点熟悉的东西。”

“我想,这是个好机会。”李帝努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说。

“oh, man.”李马克笑开了向他伸出手来,要和他碰肩。

李楷灿打断了他们的兄弟撞肩,把手朝李马克摊开,皱着眉头说:“好什么好,李马克。”

李马克把剧本又还给他。

李楷灿又埋头看起来,李马克也好奇,所以拖着椅子去了李楷灿旁边。李帝努看着他俩因为阅读速度小声吵起来,抬头看向地下室的天花板自言自语:“好吧,只有我享受沙发了。”

 

“well,我觉得这个设定不错。色弱看不出蓝色和紫色的区别。Jeno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这很棒,我得说。”李马克总结说。

李楷灿看他像看傻子:“因为他真的就是色弱,天才。”

李马克转过头来看了李楷灿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李帝努一眼,分外震惊。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李帝努是色弱。

“以防你不知道,我也是。”李楷灿扯了扯嘴角。

李马克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点,然后坦诚地说:“我是真不知道。”

李楷灿差点给他一脚。

“从出生就是,”李楷灿说,“不管我叫什么。”

李帝努笑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这有点。”李马克措辞道,“有点太直白了,在语言上。Jeno你不能把文字就写在鼻子上。”

“什么写在鼻子上?”半个人都在李马克怀里的李楷灿皱起眉头来,抬头无语地看了李马克一眼。

李楷灿问他:“我承认Jeno鼻子是有点大,但为什么不可以写在脸上,而一定是鼻子上?”

“哦,加拿大人。”李楷灿皱起脸来,想明白了李马克在说什么。

李帝努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无声地笑着,乐不可支。

“我也觉得是可以有点比喻什么的,一点特殊的。但我担心你乱用结果对方看不懂了。”李楷灿摸摸下巴,把腿又抬了起来,蹲在转椅上。

李马克选择不去打扰他,摸摸鼻子问李帝努:“那你们看蓝色和紫色是什么颜色?”

李帝努想了想歪着脑袋说:“或许就是你们把蓝色和紫色混合在一起的颜色?你知道的,想象它们成液体,然后放进同一个杯子里。”

他做了一个摇晃的动作:“然后就这样摇它们。”

李楷灿抬头看了一眼装天真的李帝努以及大概已经相信了的李马克,迅速拆穿了他:“紫色就是蓝色和红色混合的颜色,所以就只是蓝色。”

“就只是蓝色。”李帝努点头重复道。

“哦,”李马克突然想起来,然后迅速转过头来问李楷灿,“那为什么是‘紫蓝色的蝴蝶’?”

“因为对于我来说它根本就不存在,我也理解不了。”李楷灿挑眉毛说,“而那首歌全在讲我理解不了的东西。”

“等等。”李楷灿打断李马克,朝向李帝努说,“紫蓝色的蝴蝶怎么样?”

“你理解不了的东西?”李帝努反问他,“你这样形容吗?”

李楷灿打了个哈欠说:“或许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李马克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没有说话自己转身走了,他也走不了多远,也许两步,但三步不能更多了。他把自己摔进椅子里,然后继续写他的歌词。

“我是纯蓝色的,我确定。”李帝努不介入家庭纷争,也不忘和李楷灿斗嘴。

李楷灿坐在那,他依旧是一身黑,黑T恤黑短裤。他把那个本子扔到李帝努身上,看着李帝努手慌脚乱地去接。

“把你紫色的剧本带走吧,大编剧。”李楷灿说。

 

03、

 

“你会惊喜的。”李楷灿对罗渽民说。

 

“说实话我真的很惊喜。”罗渽民喘着气说,“这个事情太奇怪了。”

奇怪。李楷灿喜欢这个词,他坐了起来问:“怎么了?什么事情?”

“啊其实我们已经开始拍了。”罗渽民说。

 

周五那天晚上李帝努敲开罗渽民的家门说自己刚去了李马克他们那个地下室,让他们看了自己写的剧本。李帝努趴在罗渽民的被子上说:“渽民啊,你看可不可以拍?”

李帝努坐在地上,手撑在桌子上,抬头望着罗渽民说:“可以吗?罗导。”

罗渽民看了好一会儿说:“哇,那我们可以直接找楷灿那首歌做配乐。”

只有一个问题。

李帝努面对镜头非常僵硬,罗渽民都无奈了。被抓来打杂的朴志晟也很诧异,周六多好的时间不拿来和宿醉缠绵,非要出门去什么公园。

罗渽民走过去捏李帝努的脸:“我来给你示范,你看着。”

朴志晟提着相机跟在后面,默默看着罗渽民在花丛里漫步。

“要不然。”李帝努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你来演吧渽民。”

 

哪一朵是蓝色的,而哪一朵是紫色的,风信子是蓝色的吗?

 

“你还是没说发生了什么。”李楷灿说,罗渽民的铺垫太长了。

“哦,就是今天上午,我们要去在玹哥的咖啡店,不是有那个饮料吗。‘流星’,上面是蓝色的,下面是紫色的,然后里面有食用的金粉。喝的时候搅拌。”

“嗯嗯。所以?”李楷灿敷衍地点头。

“我们拍完出来之后,在玹哥很好,借给我们拍这个。然后。”罗渽民坐在公园椅上,搅拌着那杯外带的“流星”。

“Jeno的钱包被偷了。”罗渽民说。

“哈?”

“就我们高中时候买的那个,我们一人一个那个。”罗渽民 和李楷灿说,“但志晟当时摄像机没关,所以我们看视频的时候看见了。”

“Jeno身上其实也没带多少钱。”罗渽民耸耸肩说,“就是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补办太麻烦了。”

“因为这个?”李楷灿问,“这种事报警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可以让他在警局备份。”

“不是。这哪里奇怪。”罗渽民和李楷灿继续说着。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走很远,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坐在路边的行人椅上。”

“但他说没有偷,那个就是他的钱包。”

朴志晟把视频拿出来给那个人看,而那个人说他只是撞了李帝努一下,怎么都不承认。罗渽民说他们买的是一样的,那个人说刮痕都不一样,怎么就是一样的了。

“我能认不出来吗,最上边那个刮痕就是我指甲划的,我们都快用了十年了。可是他的确把Jeno的卡和身份证都丢了,连我和Jeno的合照都没放过。又往里面多塞了两张五千的,他说他要是偷的,里面纸币还会增加吗。”

李楷灿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要不我们视频?”

罗渽民打开摄像头,他头上还有汗,也不知道在这种初春的天气里怎么会有汗。他眯着眼睛等李帝努和朴志晟买东西回来,又把脸对准了李楷灿,继续和他讲话。

“可是奉植的照片还在里面,他说是他的猫。”罗渽民说,“三花猫的花纹都还能一样吗?”

旁边的看热闹的说我们欺负人。

“谁欺负谁啊,里面才多少钱。”罗渽民抿嘴说,“可是那个钱包很贵重!在我心里!”

还能怎么办呢,一肚子气。李帝努还说安慰他,拿着他的钱包去给他买冰棍了。

 

李楷灿眨眨眼睛。

李帝努怎么会放罗渽民一个人在公园里生闷气?

 

“啊,他们回来了。然后我们就来了公园,然后Jeno太僵硬了换成我来演。没了。”罗渽民眼睛望向另外一边,“楷灿拜拜!”

李楷灿看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只能耸耸肩膀,然后从床上起来。住地下室有一点不好就是永远不知道外面几点了。

西八,怎么会已经下午三点了!

李马克怎么不叫他!

 

“来。”李帝努把手里的东西给罗渽民。

罗渽民走过去,李帝努把冰棍拿给他。紫色的,蓝莓味。

没什么毛病。

罗渽民还没撕开那根冰棒的包装,李帝努又递给他另外一个东西。罗渽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有点愣神。

李帝努说:“刚买的。”

罗渽民接过那个崭新的钱包。棕色的皮革,刚从商店里买回来,还有味道。不那么符合罗渽民的审美,但是他很满意,他一点都不生气了。

“你们跑到商场去了?”罗渽民问他。

“我自己去的。”李帝努笑眯眯地说,“免得浪费时间。”

“不气了?”李帝努问他。

罗渽民摇摇头,把钱包揣进裤兜里。他低下头来专心撕冰棍的包装,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紫蓝色的色素浸染在他的嘴唇上,他嘴唇现在是粉紫粉紫的。他抿住嘴,一下撕开了冰棍的包装,然后把紫色的冰棍塞进嘴里。

罗渽民招呼朴志晟开始拍。

他走到阳光下,躺在草地上吃着冰棍。

 

罗渽民在泥土青草这样的初春气息里,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有点生气。

所以他坐了起来,他头发已经乱了,里面还夹了点草根。朴志晟看他坐了起来,又赶紧拿着相机往后退了两步。

罗渽民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帝努,非常不解,也非常疑惑。他皱着眉头看着李帝努,把冰棍摘下,然后拿在手上。那根冰棍撑在草地里,像风信子。

罗渽民看着他,然后叫他:“李帝努。”

罗渽民很少叫他全名的。

 

“你为什么还不过来亲我?”他问。

 

苏打水的气泡在蓝色和紫色的液体里裂开,带起了很多可食用的金粉。

 

A hyacinthine butterfly hide in the shadow,

The shadow of your love.

李楷灿在浴室里轻轻地唱。

 

罗渽民是紫蓝色的。

 



END


*

《故事》(美)罗伯特·麦基 周铁东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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